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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生恢复些许意识的时候,发觉自个儿已经躺在了一张陌生的大床上。身下是大红大绿的锦被,屋内瀰漫著似有似无的淡香。
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,书生揉了揉胀痛的额角,在模糊的记忆片段裡,他隐约想起先前是从陈进宅子裡出来的,那人在酒水了下了药,而他又憋了一肚子恶气,便一时昏头去了花街柳巷,要给自己开荤。
至于他是怎么找到一家南馆,怎么向老鸨指了个连相貌也未曾看清的小倌,大概他都记不清了。
当朝的皇帝好男风,直接影响了民间的风气,连书生所在的偏远小城也开设了南馆。南馆的「南」字谐音「男」,与妓馆不同,南馆裡接客的皆为小倌,一般是以雌雄莫辩的豔丽少年居多。
现下书生终于清醒了些,也冷静了些,想来自己也够荒唐的,竟会跑到这种地方来。神智是清醒了,可酒水裡的药性依旧发挥著作用,身上那股无名火已是愈演愈烈。他向来洁身自好,活了二十五载仍是个男童子,陈进只用了一点春药就令他差点自身难保。
书生起身想给自己倒盏茶舒缓一下,但桌上只有一壶酒,外加几碟小菜,他只好重新坐回床上,下边那孽根蠢蠢欲动,从衣袍内鼓出了一团,让向来清心寡慾的他著实有些羞耻,一把拉过锦被将那处挡了起来。
见那小倌还未来,书生心裡打起了退堂鼓,等人来了自己不如将人打发了出去,在房间裡睡个一宿,等药效退了再出去。这么想著,书生馀光又瞧见床头边放著一些瓶瓶罐罐,他拿起一个小瓶子放在鼻间闻了闻。
每个瓶子裡的味道各不相同,有的淡淡清香犹如高山雪水,有的味道浓烈如同百花争放。书生头回来,殊不知这南馆裡的东西都加了媚药,比陈进的药还要厉害百倍,他只是嗅了几口,身上便迅速发热,下边那微起的孽根也跟著肿大,直挺挺地立了起来,药上加药,他一时觉著天旋地转,一头栽倒在床铺上。
迷糊间听到屋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,有人走了进来,他想抬起头去瞧瞧,可身子软的厉害,著实没有力气,只觉得来人身形伟岸,一大团阴影将自己整个人都笼罩其中。
这小倌……这小倌身量怎如此高壮,之前他点的那个小倌似乎可没这么高啊。书生迷迷糊糊地想,也许是自己的银子太少,所以那老鸨临时搪塞了个年岁较大的小倌,罢了罢了,待会就把人回绝了。
今夜便是最后一夜了,等天一亮……
由不得书生多想,他感到自己被人大力拉起,一把搂进了怀裡,书生挣了挣,发现那人力如蛮牛,也挣不开,便在那人怀裡闷声说道:「我……我不用你伺候了……你今晚也早些歇息罢。」
那人并未理睬他,而是低头虏住了他的双唇。
2
身体遭人牢牢压住,书生被唬了一跳,以为是小倌伺候客人的手段,想要开口拒绝,嘴巴却被对方堵了个瓷实。
这一压,带倒了床边的一干瓶瓶罐罐,屋内霎时香气四溢,书生吸了不少香味,反倒迷迷糊糊地回应起对方来。
那人一条火热的舌头滑进书生嘴裡,紧勾著他的舌头不放,正值书生口乾舌燥,忙不迭吮吸起对方的舌尖来,妄图从那裡掠夺更多的水液,来给自己止止渴。他从未和人亲过嘴,而对方也略显笨拙,两人几次碰著牙齿,磕到嘴唇,却又难捨难分,像两团粘到一起的餈粑。待到书生气喘吁吁,嘴唇才被对方放开,中间还粘连著一条银丝。
书生面上更烫了,这人似乎喝了酒,他在对方的嘴裡尝到了桂花酒的醇香。这一吻倒令书生改变了注意,既然已经花了银子,还亲了嘴,为何不放纵一回?他本就打算来开荤的,就当是一段露水姻缘,难道还要留著童子身去阎王地府报导不成。
书生深吸一口气,豁出去了,随便抓了一瓶刚才开过的脂膏塞到那人手裡:「罢了,你还是留下罢,你……你给自己弄弄……待会儿少受点罪。」陈进曾丢给他一些坊间小册子,他翻看过几次,知道男子与男子之间的情事还需靠脂膏助兴,想必这些瓶子裡装的便是,想著待会就要进入这小倌的后庭,他便有些紧张起来,一是他头回和人做这颠鸾倒凤之事,二是他的腰在方才就软的厉害,怕是不能尽兴,不如叫那小倌坐上来,自己动?
那人看了眼脂膏,嫌弃似得往边上一扔。
书生恼了:「你这是作甚?」这药厉害的紧,就算他是个生手,也定会叫这小倌欲仙欲死。
嘶啦一声,书生还没反应过来,身上的长衫已被那人剥去,露出光滑如玉的胸膛,两枚茱萸颤颤巍巍的立著,好似雪中红梅,旖旎十足。
书生双手一缩,拢在胸前,又觉得不能在这小倌面前露了怯,横眉怒道:「……怎的这般猴急?可别弄坏我的衣衫。」
那人没有理会,自顾自将书生翻了个身,把臀部高高托起。书生的腰肢劲瘦,腰臀间有著好看的曲线,屁股圆润挺翘,两瓣白肉中间藏著一个淡色的密穴,邀人一探究竟。
还没等书生弄明白状况,突如其来的刺入让他头皮一麻,后庭被生生进入的疼痛令他几乎要呼救起来。由于后头那人的力道,他的整张脸陷进枕头裡,只能传出阵阵低沉的闷哼,宛若勾人心弦的低吟。
不该如此的,明明他才是肏人的那一个,怎么叫那小倌拨了头筹。书生咬著牙想到,尽力不让自己发出那可耻的呻吟,后庭处传来阵阵细痛,痛过之后又是令人沉迷其中的爽快,简直叫人欲罢不能。
那人的肉棒又粗又烫,不断在书生的后穴裡来回抽插,片刻不停。双手铁钳般抓著书生的腰,每次顶弄后都会将人拉回身下,两股间的小洞被肏得汁水淋漓,弄湿了下面一大片被缛。
「你……你……」书生你了半天也想不出一句完整的粗话来,只骂了句天杀的,声音便被撞得支离破碎,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,那人一味肏干,连姿势也不带换的,彷彿有用不完的精力,要把他后头肏个烂熟。
不知被干了多久,身后之人方才停下了动作,还没等书生缓缓,便又将他翻过身来。
书生这才看清了那小倌的相貌 ,飞眉入鬓,英气逼人,跟南馆那些男生女相的小倌截然不同,一身精炼的肌肉,宽肩窄腰,一看便是练武之人。
只是细瞧之下,这人神色不太对劲,半阖著双眸,似醒非醒,似醉非醉,梦游一般。
再瞧书生这边,髮髻散了开来,汗湿的发丝粘在额角 ,脸上两道泪痕,嘴也被人亲肿了,好不可怜,而那人仍不想放过他,山一样的身子压住书生,粗硬的肉棒如同铁杵一般往更深处插了进去,两瓣雪臀被撞得劈啪作响,臀肉通红一片。
那人的大手也不閒著,在书生的臀瓣和细腰处又掐又揉,留下一连串指痕后,又开始玩弄书生的乳尖,搓圆捏扁,整个乳头都肿大了一圈,还探下头来啜咬,像头饿极了的野兽。
书生的嗓子都喊哑了,胸口被人肆意啃咬,下身又被人狠狠侵犯,遭人翻来覆去的玩弄,连个人样也没有,最后还被对方肏得洩了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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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生整个人像是从水裡捞出来似得,抬起软绵绵的手臂想要推开那人的脑袋,反而显得欲拒还迎,对方拉住他的手腕,将几根手指含入嘴裡细细舔舐。
书生平日裡鲜少干活,一身嫩肉,皮肤也不似常人那么糙,唯有一双执笔的手,圆润修长,骨节分明。此刻,正被人含在口中亵玩,书生又急又气,更多的是羞耻,耻的是在别人的玩弄下,他竟感到了一丝愉悦。
那人依依不捨放开书生的手指,扣住书生的双手禁锢到头顶,开始一点一点亲吻书生,从额头到鼻间,从脸颊到耳朵,叼著他的耳廓,舌尖在耳垂上打转,像是品嚐美味佳餚一般。不过对方最喜欢的还是他的嘴,尤其喜欢一边干他,一边含著他的双唇,不停亲啄。
书生已经记不清那人在自己体内射了几次,下身湿哒哒黏糊糊一片,也不知道被肏干成什么样子了。他战战兢兢伸手探去,摸到了一手滑腻的精液,两股间酥酥麻麻的,不断有精液从圆圆的小洞中流出,竟合不上。
兴许是书生那穴天赋异禀,第一次被弄不但没有撕裂,随便插几下就出了水,到后来还能得了趣。想到此处,书生愈发觉得自己淫荡不堪,而罪魁祸首正躺在身边呼呼大睡,结实的胳膊还搭在自己腰上。
他浑身痠软无力,打了那人几拳,倒像是打在牆壁上一般,只有作罢。他在床上躺了一会,待力气恢复了些,才悄悄绕过那人,把散落在地的衣服捡起,见那人的衣服和自己的混在了一起,更是来气,直接当了抹布来用,将身上的精液、汗液尽数抹在那人的衣物上。
穿戴整齐后,书生这才扶著老腰摸出了房门。被折腾了一整晚,天都快要亮了,嫖客们搂著各自的美人们沉醉在温柔乡里,大堂裡空空荡荡的,只剩几个守夜的在打瞌睡。
街道上已有不少小贩出摊,摊位裡有包子油条应有尽有。书生飢肠辘辘,股间隐隐作痛,连走路也走不利索,只能一步一踉跄地走著,他付了一夜嫖资,已是身无分文,连个馒头也买不起。
昨日,他还满怀期望,赴邀去陈进家中做客,到了陈府后才是当头一棒,陈进说要帮他讨回公道,不过只是想把他弄上床去。在酒水裡下了药,待他喝下后欲行不轨,他挣扎之下用砚台重击了陈进的头部,将人打死后跑了出来。
逃出陈府后,书生心乱如麻,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,也许是断了最后一根弦,向来修身克己的书生彻底放纵了自己,在春药的驱使下去了南馆,还毫无廉耻跟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欢爱了一夜。
等天亮之后,陈进的尸首就会被人发现,到时官府裡的捕快就会来捉拿他,与其被抓入狱中受尽拷打屈辱,还不如早早自行了断,像他这般给祖上蒙羞之人,哪裡还有脸面在苟活于世。
很快就到了家门口,书生站在门外出了一会儿神,伸手推开了摇摇欲坠的木门,家中一切都还是老样子,父母相继去世这些年来,他努力保持著家裡的陈设不变,下意识裡为了留住什么。而如今发生了天翻地覆变化的,只有他自己罢了。
他起身进了厨房,用家中仅剩下的麵糰给自己下了碗麵,小心翼翼挪到厨房门口,端著麵碗小口小口地吃完,连坐也没法坐,股间肿胀痠软,似乎那根磨人的玩意儿还在穀道裡作威作福,书生紧咬著嘴唇,眼泪终于不争气地跌落下来,在麵汤裡盪开一朵朵水晕。
其实今日是他的生辰,只是父母过世之后,生辰便只是他一个人过了,再也没有人会将他搂在怀裡,再也没有人会对他嘘寒问暖,再也没有人会为他煮一碗寿麵。
很快,这世间的一切都要和他无关了。
吃完麵,洗了碗,书生抬头看了眼窗外。
天彻底亮了。
4
刈城裡的百姓多大勤劳本分,只要能吃苦,就不愁吃不饱肚子。刈城虽地处偏远,但靠近经商的必经之路,来往的商队较多,这些商队通常会僱佣些打手护卫一路护送,以免被山贼劫道。有些运送昂贵货品的商人,还会出大钱僱佣正规镖局的镖师押货。
老鸨前脚刚把那书生送进屋裡后,听见楼下一阵喧哗,就靠著二楼的木栏探下头去张望,原来是来了几个莽汉,身穿统一的劲装,其中有一个还醉的特别厉害,被两个人扶著。
老鸨窃喜今晚的客人格外多,笑嘻嘻地迎了上去,道:「几位大爷,快裡面请。」
其中一圆脸大汉道:「把你这年纪最大的,最丑的叫出来!」
老鸨一愣,出来嫖还指定要嫖最老最丑的,真是怪哉,随即又恢复了常色,支使跟著身后的小厮去把平日裡没什么客人的老倌儿们叫来。
圆脸大汉和其他几人互相使了个眼色,架著半醉不醒的男子上了楼。老鸨眼尖,瞧见大汉的衣服上绣著「舜天」两字, 暗忖原来是舜天镖局的镖师,这几位均是惹不起的主,须得好好应承。
这一趟镖途径三省,他们刚将一单大买卖顺利送到了僱主手裡,这是正在回程的路上。途径刈城逛下窑子放鬆一下,乃人之常情,至于这圆脸大汉为何找个又老又丑的倌儿,还得从头说起。
押镖队伍裡年纪最小的镖师,还有几天才及弱冠,名唤陆霁。
陆霁并非舜天镖局的正式镖师,而是镖头孙单的师弟,两人曾在山上拜入同一师门学艺,孙单为掌门的弟子,陆霁则是他小师叔的关门弟子,陆霁跟随著那位小师叔深入简出,常年居住在深山之中,两人交集并不算多。某日,孙单在林中误食有毒的蘑菇,为陆霁所救,两人才熟识起来。孙单虽为师兄,但武功远远不如天赋较高的陆霁。他见自己在武学方面不再有突破,便早早下山谋生去了,在舜天镖局捞到个镖头做做。
几年后陆霁出师,下山游历江湖,偶遇孙单所带领的镖队被一群悍匪围堵,他出手将悍匪击退。孙单刚刚做上镖头,地位还不算牢固,出于私心很是想把陆霁留在镖局裡为自己所用,便劝说陆霁先同自己押一回镖,陆霁对押镖无甚兴趣,碍于孙单的再三劝说,才勉强答应下来。
然这一举动却引起了赵大等人的不满,认为孙单以权谋私。舜天镖局的镖师需经过层层选拔方可加入,而陆霁却是走了孙单的后门。
孙单察觉赵大等人的不满,便寻了个机会,让赵大同陆霁比试一番,想让陆霁用实力让赵大他们心服口服,而陆霁初涉江湖,不知深浅,比试时也没手下留情,三招就将赵大打败,赵大输得太过难看,在兄弟们面前颜面扫地,不但没放下双方的恩怨,反而更加记恨陆霁。
赵大一路上唆使其他人处处针对陆霁,在暗地裡刁难他,奈何陆霁武艺实在高强,每次遭遇危机都能迎刃而解,偏偏又不怎么通人情世故,不但未察觉出他们的敌意,还与他们有说有笑。
货物平安送达之后,陆霁便提出了分道扬镳,独自往南面闯荡,孙单见留不住陆霁,只好作罢,自掏腰包为陆霁摆了一桌践行酒。
孙单吃完后早早离席,赵大等人藉机对著陆霁不停灌酒,陆霁年少不胜酒力,很快喝得醉醺醺,被他们几个带到了南馆,想要恶整他一番。
找个最低贱的小倌陪陆霁睡一觉,让他永生难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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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说赵大几人为半醉不醒的陆霁挑了个最丑的老倌,怕被误事也不要旁人伺候,亲自将陆霁送到小倌房内。
阴错阳差之下,竟将陆霁带到了书生所在的房间,成了两人的好事。
陆霁一觉睡到天亮,当他醒来时,床边早已空无一人。陆霁伸了个懒腰,翻身下床,浑身好似打了一套五行拳,说不出的爽利。
他出了房门后一连撞见了几个浓妆豔抹的「女子」,柔柔弱弱的往他身上靠来,夸他英武不凡,还招呼他下次再来时一定要点自己的牌,陆霁纳闷,一问之下才得知自己竟在妓院之中。
陆霁自幼在山中习武,对山下之事所知甚少,唯一能接触的便是师兄从山下带来的话本,也曾听师兄说过几个民间必去的地方,妓院便是其中之一。
那些话本裡有描绘能人侠士的传奇经历,有皇亲国戚的各种野史,也有香豔无比的春宫秘闻。
陆霁一直想去师兄口中的妓院、赌坊、擂台等地方见识见识,也想来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,或是英雄救美情关难过,谁知刚下山就遇到了孙单,之后一直同对方在一起,也没个机会做自己想做的事。
如此一来,他自然想起了昨夜与自己共度春宵的女子,醒来之后便不知对方去向。他醉意朦胧,凭藉著年少时看过的春宫图懵懂行事,脑中也记不得对方的相貌,只晓得那一晚的滋味极好,令他迫不及待想见上对方一面,就算是妓女也无妨,他并不介意对方的身份地位。
可再三打听也无人知道那个陪陆霁一晚的人到底是谁,几个小倌还调笑陆霁若是喜欢小娘子,何必到南馆裡找他们这些小倌打听。直到这会儿,陆霁才恍然大悟,围在自己身边的这群人皆是男儿身,只是化了女子的妆容,绫罗长裙之下长著同自己一模一样的东西。
那……那昨晚跟自己春宵一度的人……自然也是男子了。
陆霁稀里糊涂地走出了南馆,他记得师父说过,练他门下这套功夫,需保持处子之身,直到练至第九层才算大功告成。如今他能够下山,自然已经突破九层,只是师父还曾说过,他的初精会与普通人的阳精不同,再三叮嘱他第一次行房切记留给心爱之人,对方也能受益匪浅。
他本是不拘小节之人,只是糊裡糊涂睡了人,还不知对方姓甚名谁,实在荒谬,若是师父知道,又要被取笑了。对方是男子这一事,反倒被他忘到了后头。
陆霁的行李还在客栈中,隔壁几间房早已空无一人,镖局的人离开多时。他收拾了一番,也离开了刈城。
出城一直往东,有一条将东西两地分隔来开的大江,渡过江便是一片鲜有人烟的荒林,据说荒林裡藏著几十年前被武林盟主重伤后逃匿至此的魔教馀孽,但凡进入荒林者均是有去无回。
陆霁对这一传闻很是感兴趣,出了刈城直接朝著荒林方向前去,只是没遇著魔教,倒是现在江边遇到个想要跳江寻死的人。那人大半个身子已经浸在水裡,只要再来一个浪头便能轻易将人没入江中。
陆霁施展轻功,足尖在江面上轻轻一点,将人捞出水面抱回了岸边,他将人放在一棵老树下后退开了几步。那人一副书生打扮,青色的长衫被水浸了个湿透,贴在消瘦的身子上,头髮上沾了些水草,再加上苍白的脸,发青的双唇,就像个溺死的水鬼。
「咳……咳……」书生咳了几声,抬头瞧见陆霁,脸色猛然一变。「你!怎么是你?!」
「你认得我?」陆霁问道,这声音似曾相识,此人好像在哪裡见过。
书生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,咬咬牙撇过头去不再理会陆霁,扶著树杆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。衣服贴在身上十分难受,冷风刺骨,冻得他牙齿直打颤,便是如此,他还是朝江边走去。
「且慢,你为何想不开?」见书生依旧想寻死,陆霁从背后点住了他的穴道。「蝼蚁尚且偷生,你莫要衝动。」
「你做了什么?」书生发现浑身动弹不得,急道。
陆霁绕到书生面前:「我只是点了你的穴,你答应我不再寻死,我便解开你的穴道。」
「我若要寻死,与你何干?」
「师父从小教导我,见死不救非侠义之道。」
「你以为你在救人吗?」书生垂下眼帘,一口道出真相,「我失手打死了人,杀人偿命,天经地义。」
陆霁点了点头:「话是如此,不过你杀人总该有个前因后果,该判什么罪也得让官家来定夺,公道自在,你不该自行了断。」他打量了书生一番,「我看你手无缚鸡之力,也不像大奸大恶之人,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,不妨与我说说。」
「公道?」书生冷笑,「这世上本就没有公道可言。」
陆霁还想说什么,却见书生摇摇欲坠,忙解开他的穴道,书生浑身卸了力般软软倒在了他的怀裡。怀裡的人体温颇高,双颊泛红,显然是发起了高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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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瑾儿,到爹爹这儿来,」慈眉善目的中年男子朝他招了招手。
他放下手中的毛笔,一头扑进男子的怀裡。
「怎么了?你娘又罚你了?「男子抚摩著他的发顶,温柔地问道。
他摇了摇头,声音哽咽:「爹爹,我好想你。」
男子道:「爹爹何尝不想念瑾儿。」
「我想和爹爹在一起,永远不分开。」
男子迟疑了一会,叹了口气:「现在还不是时候,回去吧,瑾儿。」
书生从梦中惊醒,环顾四周,发觉自己躺在一个山洞裡。外头已经入了夜,黑漆漆一片,身边燃著火堆,火苗微微攒动。书生浑身暖烘烘的,身上盖著陌生的衣物,身下铺著干草,看到衣服上还有自己在南馆裡弄上去的污迹,一脸嫌弃的将衣服丢开了去,这不是那个人的还能有谁?
扔开身上的衣物后,书生马上打了一个冷颤,原本湿掉的衣物已被换去,他什么也没穿,被剥了个精光,正赤裸裸地仰躺在乾草堆上。
「你这是作甚,可别又著凉了,」陆霁拿著烤好的野兔走进了山洞,身上只穿著亵衣,方才他怕呛著书生,在山洞外面烤好兔肉,等书生醒了才拿进来。「你先垫垫肚子,过会把剩下的草药吃了,这药对伤寒退烧很有效。」
书生只好一把抓过陆霁的外衣遮到身上,脸颊微红。原来他给自己喂了草药吗?难怪口中有一股苦涩的味道。
看来这人并不是小倌,那为什么又会摸进他的房内,事后完全不记得自己,还是根本就不在意?两人之间的事,对方不提,而书生面薄也不愿主动提起,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憋闷 。
「你的衣服应该也干了,快换上吧。」陆霁将书生的衣物放在一边。
「咕噜。」书生本想拒绝,奈何肚子不争气的叫了,他只在早上吃了一小碗麵,早已飢肠辘辘,陆霁的炙肉手艺不错,兔肉烤至恰到好处,再撒上包裹裡的调料,光是闻闻肉香就令人食指大动。
书生红了红脸,接过兔肉咬了一口,肉质软嫩香滑,入口即化,他许久未吃过肉食,只觉得这兔肉堪比人间美味。
「以前山上吃的东西不多,我经常一个人偷偷去后山打猎,烤肉,」陆霁自言自语道,「久而久之便能把烤肉弄得十分美味,连师父都夸,不过我只会烤肉,其他一概不会。」
吃完兔肉,书生总算恢复了些许力气,陆霁指了指放在他身边的一包草药:「之前你一直昏睡不醒,我只好捣烂了草药,把根茎裡的药汁喂给你,如今你醒了就直接把药根嚼烂了吞下吧,这样药效更好。」
书生不吭声,过了好一会才小声道:「多谢。」
今早,他混在早起的贩夫走卒当中,与他们一同出了城门,如同一具行尸走肉。他隐约记起了多年以前,母亲也是这样带著年幼的他狼狈离京,混在逃难的难民之中,远走他乡,一起来到这偏远的刈城。
那一年他才五岁,他自小较他人聪慧些,母亲虽然不说,他也明白那个会教他读书写字的人,会将他高高举过头顶,放在肩上去看花灯的人,永远回不来了。
书生的父亲为人清廉,不愿与奸佞同流合污,最后遭人搆陷,被判了个秋后问斩。同年,书生连同家人一起离开京城避难。
来到刈城后,母亲像是变了个人,从前也曾对他严厉,但从不强迫。如今整日要他读书写字,早日考取功名。母亲这么做也是指望他做上大官,为父亲沉冤得雪,可当今的朝堂早已腐朽到根部了,哪裡由得了他。
前几年母亲病逝,留他独自一人住在旧宅裡,靠著从京城带走的积蓄拮据度日,每日依旧是读书,他几次萌生了放弃的念头,只因母亲临终前仍然念叨著要他考取功名,不得不继续坚持著。
以书生的才学,其实早该中举,可他却偏偏连举人也不曾中过,更别说获得进京赶考的资格了。在几个不如他的同窗全部中举后,他终于按捺不住,找了个机会去询问考官,考官却暗示他需要用银两来疏通关係。
书生家中贫寒,哪裡拿得出多馀的银两来贿赂考官。这世上的大多数人不是为财便是为色,误杀陈进后,他终于被彻底压垮,决意去城外投河自尽,结束自己这无用的一生,可就连死也死的不顺当,半途被陆霁所拦下,而陆霁的悉心照料,令他又贪恋起了人世间的温暖来,因为这种温暖只有活著才能体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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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人相对无言,吃饱喝足之后已是半夜。书生睡在洞裡,陆霁则靠在洞口。
书生在前半夜睡了一觉,后半夜倒是精神了,眯了会眼睛又转醒过来,洞外虫鸣阵阵,淡淡的月光洒满了洞口。书生披了件外衣,绕开陆霁走出了洞穴,外头要稍冷一些,夜露浓重,半空中浮著雾霭,显得四周的草木朦胧一片,才走了一会身上的衣物便有些发潮。
他的心情如同这夜色一般格外静谧,此时此刻若是再让他去寻死,怕是再没那个勇气,然而回到刈城,他又该如何去面对手上的血债?
欠债还钱,杀人偿命,不管陈进是否先心生歹意,都罪不至死,对方却被自己失手打死,他该回去接受制裁的。
陆霁内力深厚,书生醒来从自己身边经过时,他就已察觉,只是懒得搭理。忽然听到书生哎呦一声,陆霁一个鲤鱼打挺奔出洞外,见书生跌倒在地上,一抹黑影呲溜一下滑进了草丛裡。
「我……我被蛇咬了,」书生支支吾吾道。
陆霁上前查看书生的伤势:「可有看清是甚么蛇?」
书生摇了摇头,有点手足无措。
陆霁蹲下身子撕开书生的裤腿,只见一截白雪的脚腕上有两个利齿咬过的小孔,还有黑血从小孔裡泊泊流出。
「你……你做什么?」
他看了书生一眼,抬起书生的腿,将毒血从伤口中吸出。舌尖无意间触碰到脚腕的皮肤,令书生的脸一直红到了耳朵。
陆霁嘴角还残留著血迹,道:「我不懂蛇毒,无法配製草药,此举只能暂缓毒性。」他屈膝弯腰背对书生,「我先背你回城裡找大夫看看再说。」
书生犹豫了下,扑到陆霁后背,双手搭在他宽厚的肩膀上。此人倒是仗义,如若没有发生南馆一事,自己怕是会十分仰慕这样的侠士,和自己优柔寡断的作风截然不同,能随心所欲,过恣意逍遥的生活。
正在书生胡思乱想之际,陆霁已经施展轻功,一路奔回城裡寻到了一家药堂,敲开了大夫家紧闭的门,将书生放到躺椅上,把正睡得酣然的大夫请了起来。
老大夫一边捋著雪白的山羊鬍,一边睡眼惺忪的给书生把脉,半阖的眼睛猛地一睁,吹鬍子瞪眼睛道:「哪来的蛇毒?黄口小儿,三更半夜把老朽吵醒,简直胡闹。」
「老先生莫气,我友人的确是被毒蛇咬了,当时我查看了伤口,有黑血流出,」说著,陆霁蹲下身子去撩开书生的长衫,脚腕处的血已经止住,只留下两个深色的小孔。
老大夫摆了摆手:「并无中毒之症,毒素已清。」
「这就怪了,」陆霁虽然纳闷,还是对大夫连连道谢,而后扶著书生离开了药堂,这么一闹腾,天也渐渐亮了。
出了药堂,书生便不要陆霁再扶著,靠著陆霁的身体让他有些彆扭,对方的体热老让他想起那一晚。察觉陆霁一直跟在自己后头,他又道:「你无需再跟著我,我不会再去寻死了。」
「你杀了人,我得送你去见官,」陆霁有板有眼地说道。
书生一愣,点头:「也对,我随你去见官,你先容我回家换身衣服。」
回家的这条路最熟悉不过,走在这走过无数次的青石小路上,书生却恍如隔世,几个时辰前他还准备去投河,从未想过还能再回来。
街道边如同往常般热闹,住在这附近的人大多都认识这个寒窗苦读十年,却一直名落孙山的落魄书生。
正在择菜的苏大娘见书生路过,又要帮他说媒,先前来说媒的人也有七八个,同他这般年纪的男子大多都有了子嗣,虽然他家境算不上富裕,但长相斯文,肤白秀气,相中他的良家倒也不少。
只是,最后全被他以不高中则不娶为由给推脱了,他性子温和,骨子裡却十分倔强,做了决定便绝不再改。週遭的人都说他固执迂腐,不懂变通,是个只会死读书的榆木脑袋。
摆脱了苏大娘,书生又遇见了隔壁邻居李大叔,上次书生帮他写信,他提了自己垂钓所得的两尾鱼要送于书生,以作答谢 。
这一路遇到不少熟人,一阵閒话家常的寒暄,竟没有一个人提陈进之死,如今已过去一天一夜,陈进的尸首早该被下人发现才是,难不成一切只是自己的黄粱一梦?
书生浑浑噩噩走到了家门口,破败冷清,却是自己唯一的归宿。
他来到屋内,翻箱倒柜找出了一身比较体面的衣服,陆霁则在外头候著。正当他看著屋裡的一桌一椅缅怀时,门口传来一阵人声,书生回头一看,只见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在几个家丁的簇拥下,走了进来。
8
那妇人自称吴氏,是陈进的内人,一听到陈进这名字,书生惊得后退了几步,一时不知所措。
「公子莫怕,妾身是来赔礼道歉的,」说罢,吴氏使了个眼色,家丁们把大包小包搬到了书生屋内。
这吴氏是来替陈进赔礼道歉的,称陈进先前做了失礼之事,希望书生能够原谅陈进的所作所为。
「……陈……陈进可还好?」书生满脸诧异,「他……没有死?」他记得自己用砚台打了陈进的头部,流了一地的血,陈进倒在血泊之中不省人事。
吴氏微微颔首:「只是小伤罢了,不碍事,让公子受惊了,望公子不要再追究此事。」
陈进曾与书生交好,两人一同参加了乡试,而后陈进中举。前不久,陈进回乡上任知县一官,他主动找到书生,直言愿意帮书生讨回公道,状告那些贪赃枉法的考官。书生信以为真,被陈进哄骗至家中,陈进下了药想要逼书生就范,却被书生打昏。
事情到此,一切都真相大白,原来陈进并没有死。书生连连摆手,是他先动手伤人,双方能和解便再好不过了。吴氏和书生客套了几句,还翻阅书生的一些笔墨,讚赏了一番才告辞。
吴氏回到陈府,显得心事重重。陈进头上包著纱布, 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观望,他是个妻管严,能坐上知县一位也是吴氏娘家的功劳,因为好色曾几次被吴氏痛斥,却屡教不改,此时也不知道自己那位夫人心裡在想什么。
吴氏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想给点钱财把这事解决了,她儿时也读过些书,看了书生的几篇文章后,惊觉此人并非池中物,万一被他高中,爬到了陈进头上,到时定会因此事藉机报复他们。
她倒不敢直接弄出人命,但必须找机会废了那书生,以免夜长梦多,于是提笔写了一封信给兄长。
***
「我方才听到你跟那妇人说自己叫何元景?」陆霁从窗外探进了一个脑袋,大喇喇地问道,「哪个元?哪个景?」
吴氏离开之后,何沅瑾坐在桌前发了好一会呆,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,听到陆霁的声音才回过神来。
「幸亏……幸亏你没让我死成……」他喃喃自语著。
「那你该如何谢我?」陆霁抱肩打趣道。
「……谢你?」何沅瑾噌一下站了起来,一直憋在心裡的委屈爆发了出来,「那一晚你、你做了那种禽兽不如的事,还要我谢你?」
「那一晚?」陆霁皱了皱眉,努力回想了一番,恍然大悟道,「难怪我觉得你眼熟的,原来是你?」
「哼,你总算想起来了?」何沅瑾瞪了陆霁一眼,一副想要兴师问罪的模样。
「我一直在找你,」陆霁直接翻窗跳了进来,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容,他快步走到何沅瑾面前,「幸亏叫我才在江边遇到了你。」
何沅瑾有些胆怯的往后挪了几步:「找我作甚?」
「唔……还没自我介绍,我叫陆霁,」陆霁眨了眨眼睛,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,「我们没有夫妻之名,却有了夫妻之实, 大丈夫敢作敢当。我想过了,既然一切皆是误会,你也不用再去投案,若你方便,今日便可嫁给我。」
「……哪个要嫁给你?」何沅瑾打断了陆霁的话,他的脸莫名烧了起来,两道柳眉纠结在一起,「你救了我,我们的账从今一笔勾销,你赶紧出去,以后不要再叫我看到你。」
「你不愿意?」陆霁追问。
何沅瑾背对著陆霁,用力摇了摇头。
一阵沉默后,何沅瑾听到了陆霁离开的脚步声,越走越远,直至消失不见,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,见陆霁头也不回地走了,便赌气似得一把将门关上了。
9
日子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,何沅瑾却静不下心来,想要看书,一会儿嫌凳子斜了坐著不舒服,一会儿又嫌外头嘈杂声太多,没法专心。
整理屋子之际,他突然想起儿时偶然得到的一本小书,书中描写了一位大侠如何惩恶扬善的传奇一生。那时他便对书中那年轻有为的大侠心生好感,只是后来这书被他母亲发现,斥责他不思进取,看这种閒书,一气之下把书撕成了两半。
之后,他偷偷摸摸把书拼好,藏在了床后的一道牆缝裡,却再也没拿出来看过,如今一晃已过去十年。
何沅瑾走到床边,找到了当初藏书的牆缝,那本书果然还在,纸张已经受潮发黄,依稀可见封面上的大侠画像。
他轻轻将书翻开,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。不知刈城以外的世界是怎样的,必定是和书中描述的那般精彩非凡,儿时那种对外头世界的憧憬,似乎有又分明了起来。
一口气看完,心中久久不能平静,他乾脆合上了书本,起身出门。
何沅瑾在街边支了个摊,帮过往的行人读信写家书,有时还会卖卖字画,补贴些家用。不多时,便有一黑黑壮壮的青年来请他写信,何沅瑾问他要写何内容,那人支支吾吾了半天,涨红著一张脸要求何沅瑾帮他写一封情书。
青年喜欢上邻镇的一位姑娘,几个月才能见对方一面,希望何沅瑾能代笔情书一封,以表相思之情。
何沅瑾看的大多是四书五经,一时也被难住,左思右想也写不出几句来。青年在一旁乾著急,问何沅瑾是否有思念的人,平常想对方的时候是怎么样。
何沅瑾微微蹙眉,之前他也时常想念去世的父母,但和青年的思慕之情是不一样的,不知不觉眼前浮现出一个不算陌生的身影。他猛地晃了晃脑袋,对这封信总算有了点眉目。
这一日,何沅瑾替人写了六封书信,读了四封家书,一共赚得十二文钱,刚准备收摊时,天下起了细雨,他拿出一把缺了角的纸伞,准备再去巷尾买了两个馒头。
小贩们纷纷收了摊,路人们也四散著躲雨去了,一个双腿残废的乞丐由于行动不便,躺在满是泥泞的小路当中,弄得髒污不堪,何沅瑾心生不忍,将纸伞遮到了乞丐身上,自己则一路小跑到家中。
回到家后,他拿出了李大叔送来的鱼,小的那条做成鱼汤,大的那条切成几段,撒上盐巴,醃製成鱼乾后储存起来。就著鱼汤,啃著馒头,视线望著窗外的雨丝,前几日陆霁还在那裡站过。不知陆霁是否已经离开刈城,继续闯荡他的江湖去了?
何沅瑾母亲病重那段时日,家中的一切都是他打理的,除了读书之外,还要洗衣做饭,侍奉卧床不起的母亲。他的厨艺都是跟著隔壁邻居所学,几年下来也学了个七八成,往日裡家中少有荤腥,一道普通的鱼汤也让他觉得鲜美无比,可比起陆霁做的烤兔肉,还是逊色太多了。
为何又想起了陆霁?何沅瑾懊恼地揉了揉额角,想把脑中的小人赶出去,只是徒劳。
是夜,何沅瑾做了一个梦,梦见他被困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屋子裡,不知何人脱去了他的长衫,扯下他的裤子,一双火热的大手自下而上地摸上身来,与他微凉的体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,陌生却不害怕。那双手从他的脚跟开始,到脚踝,再到小腿,一直摸索至他腿根处,揉弄那处的嫩肉,又痒又热的触感令他的兴奋地发抖。最后,大手终于在他的期待中分开了他的双腿……
何沅瑾从睡梦中惊醒,亵裤裡濡湿一片,带著一丝凉意,唯独那根半硬的阳物是热的,当他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时,一隻手已经滑入亵裤之中,握住著自己的阳物,悄悄抚慰起来。他来回揉搓著直到洩出,但这一次却和以往不同,还不够,远不够。
总觉得心理空落落的,好像少了什么,后庭更是一阵空虚,希望被狠狠侵犯,被全部填满,这样的自己实在太奇怪了。一根手指悄悄探到了后头,想确认什么似得,指腹点了点紧闭的后穴,何沅瑾身体一震,那又酥又麻的感觉彷彿一道电流从身体裡窜过,他咬著自己另一隻手的手背,手指缓缓伸进一张一翕的小穴中。穴口像是在沙漠中行进的旅人久逢甘露,一下就紧紧含住了他的手指,不断的往裡吞入。
此时的何沅瑾仰躺在床上,双颊潮红,衣衫凌乱,两条光洁的大腿毫无防备的向外张开,腿根处的肌肉紧绷著,微微打颤。双腿间一杆清秀的性器笔直挺著,晶莹液体从圆润的龟头上涌出,由柱身上缓缓滑落,滴入并不算茂密的毛髮中。白皙的手背摩擦著囊袋,不停在后穴裡抽送著,由一根增加到两根手指,肉穴裡的淫水越来越多,浸湿了手指,一直流到手掌心。
10
何沅瑾鲜少自渎,更不曾碰过后头,如今无师自通,手指在自己的后穴裡进进出出,玩得兴起,靠著后头再洩了一次,事后又是一阵负罪感,洗了一把冷水脸才倒头睡下。
入睡后,何沅瑾很快又陷入了光怪陆离的梦中,直到锵铛一声巨响令他从床上吵醒,屋裡不知何时多出几个人影来,正打作一团。
何沅瑾揉了揉眼睛,正欲出声询问,其中一个黑影转身跳到他床上,一把将他抱起,破窗而出。这个怀抱是如此熟悉,以至于何沅瑾并没有多做挣扎,任由那人抱著他跑到了一片荒郊,才将他放下。
「你怎么会在我屋裡?」何沅瑾只穿著亵衣亵裤便被陆霁带了出来,眼下正赤著双足踩在冰凉的草丛中。
「我未曾离开过,」陆霁答道。
何沅瑾听出陆霁声音有异,忙走到他身边,藉著月光瞧见他右臂上见了血,急道:「你受伤了?那些到底是什么人?为何会出现在我屋裡?」
一连串的疑问连陆霁也答不上来,这几日他一直在附近閒晃,夜晚则宿在树上,他早几年在山中学武,常露宿在外与野兽为伴,已习以为常。本来他早该离开这裡的,一想到以后不能看见何沅瑾,便心生不捨。半夜,他察觉几个黑衣人潜入何沅瑾房裡,与他们过了几招发现他们身手极差,只是普通的歹人,便不想惊动睡梦中的何沅瑾,偷偷将人收拾了,谁知其中一人见敌不过陆霁,竟撒了一把石灰粉,趁机用刀砍伤他的右臂,刀刃上还淬了毒。
陆霁的伤口似被火焰灼烧著,整条右臂剧痛无比,无法再握紧自己的剑,只得抱著何沅瑾先行逃走,令他庆幸的是何沅瑾毫髮无伤。
「许是想要入室行窃的窃贼。」为了安抚何沅瑾,陆霁随意扯了个藉口。
「我家徒四壁,哪裡会有窃贼光顾,」何沅瑾反驳道,见陆霁手臂上好大一条刀伤,心裡一紧。「你流了好多血,我们回城找大夫。」
「……这,这……」陆霁吞吞吐吐,「无需大夫,给我一点你的血足矣。」
何沅瑾疑惑地看著他。
陆霁解释道:「那日你与我交合之后……吃了我的初精,体质……会发生变化,其一便是百毒不侵,血液可解……百毒。」
「什么?」何沅瑾大惊失色,难怪他的身体会变得这般奇怪,他向来寡慾,哪裡会如此频繁的发春梦,一切都在与陆霁做了那事后才变得古怪。
「这与我……修炼的功法有关,」陆霁的手臂越来越痛,彷彿要从肩膀上生生分离出去,渐渐说话也不利索了,额上渗出不少冷汗来,大滴大滴从脸颊滑落。
何沅瑾见状,纵有怨气也不再多言,拔出陆霁的剑想往自己手臂上抹,又被陆霁一把拦下,气道:「又要怎样?」
「你这样会弄出很大的伤口,会很疼的,」陆霁一脸心疼,「一滴血即可,你往指尖轻轻扎一下,轻轻的。」
「婆妈。」何沅瑾嘀咕了一声,还是照著陆霁的话做了,用剑刃划破指尖,而陆霁则侧躺在一边,见他从指尖挤出一滴血,好整以暇地张开了嘴。何沅瑾将自己的血液滴入了陆霁的口中,不知怎的,耳朵却烫得厉害。
正如陆霁所说,何沅瑾的血液很快见效,解了他身上所中之毒。「除了百毒不侵,可还有其他?」何沅瑾问道。
「唔……我也不知,你身上还有其他异状?」
「我……」那些难以启齿的事情,何沅瑾不知该如何开口,「就和那晚……吃了春药一般……」
「其实师父也没多说,不如你随我回山,问问我的师父?」陆霁的伤口自行止了血,若不是那古怪的毒,他也不会轻易落败。他本就是习武之人,有内功护体都受不住那毒,若是寻常人,保不准手臂就直接残废了。「没想到他们会用毒,终归是我的江湖经验太浅薄,还令你陷入险境,以后绝对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了。」他不敢放任何沅瑾独自留在这裡,眼下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师父那了,便提出带何沅瑾回山。
「你师父住哪座山?」何沅瑾问道,陆霁果然说了一个他从未听过的山名,自从来到刈城后他便不曾出过远门,他十分羡慕可以游览天下之人,不像自己只能蜷缩在这一方小城内,前者之胸怀阅历必定是自己不可企及的。
「……而且过度纵慾对身体不好,你太瘦了,莫要伤了元气。」
陆霁罗里吧嗦说了大一堆,何沅瑾没听到他前半截话,只听到了最后几句,霎时涨红了脸:「你都听到了?」
「不,不,我不是故意要听牆脚,」陆霁苦恼道,「我耳力较好,隔了老远也能听见轻微响动,」像是想到了什么,他嘿嘿傻笑了下,「上回做这事我也挺开心的,不过还是等我们成亲之后做比较好。」
「哪个要和你成亲?!」何沅瑾翻脸道。
「这几日我想了又想,先前是我唐突了,你不愿与我成亲,自然是不愿嫁于我,那换我嫁给你可好? 」陆霁道,「哦,对了,这几日我翻看了一些民俗典籍,既然是我嫁给你,还得先准备我的嫁妆才是。」
说罢,他左摸摸右摸摸,从怀裡掏出一枚玉珮,玉质饱满,触手温润,一看便是价值千金的宝物。「这块玉珮是我家祖传下来的,原本是作为我成亲时聘礼的,不过现在拿来做嫁妆也无妨,等我们成亲之后……」
「……你可真是……」何沅瑾不愿收下,戳了下陆霁的脑袋,「牛头不对马嘴,成亲当然是要跟喜欢的人才是。」
陆霁听了,小心翼翼地问道:「那,那你喜欢我吗?」
何沅瑾不语,他也答不上来,他从小到大还未曾有过心上人,不知喜欢之情为何,只是看不到陆霁就心神不宁,就跟之前请他写信的青年那般。
「我本来打算离开刈城,可是一想到看不见你了,就……就……」陆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。
原来他也是这样吗?何沅瑾偷偷瞄了陆霁一眼,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,两人的眼神一交汇,又忙不迭撇开头,一时之间好似有一块蜂蜜在两人身旁化开,绵密而香甜,缠得人无法再全身而退。
这便是喜欢吗?被人喜欢著,被人关心著。何沅瑾的眼眶有些发酸,忙转身背过陆霁,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抹了抹眼角。
11
话说在陆霁的软磨硬泡下,何沅瑾终于同意和他一起回门派,解开身体异状之谜。临行前,陆霁将何沅瑾安顿在了一家客栈裡,自己则重回何沅瑾的住所查探线索。最后被他查到那几个歹人是来自南疆的苗人,与苗疆有生意往来的商人在刈城只有几位,其中一个吴姓商人嫌疑最大,他正是陈进的姐夫。
陆霁并未将此事告知何沅瑾,两人收拾了一番便启程离开了刈城。
眼下正是春夏交替之时,春末的雨说来就来,淅淅沥沥落了一整日,夜裡没有落脚的地方,足下的草地被雨水浸得湿滑一片,陆霁提出先行在较为乾燥的树上将就一夜。
他找来一些树藤,选中一颗较为粗壮的大树,在枝干上搭了一个简易的吊床让何沅瑾睡,自己则靠著树背坐下。何沅瑾头一回在这么高的吊床上睡觉,怕的不行,坚持要和陆霁换个位置,陆霁无法,只得用剩馀的树藤在吊床附近支出两条平行的吊绳来,自己轻轻一跃,躺倒了晃晃悠悠的两根树藤上。
何沅瑾暗暗乍舌,身怀绝技的侠士果然厉害,这样的地方也能安然入睡。
陆霁向他解释自己早已习惯,不光睡过山洞、树枝,还能在河面上飘著睡,而且这树藤韧性极佳,他又在两头编了死结,绝不会轻易散架,就算是散开了,他也会及时抱住何沅瑾,护他周全。
两人分食了乾粮后,雨渐渐小了,依稀能够看见天上的星星,何沅瑾有一颗没一颗的数著,慢慢沉入梦乡。
这几日,不知是整日和陆霁腻在一起,还是其他原因,他的症状略有缓解,偶尔还是会做些怪异的梦。陆霁每次都会醒来,耐心安抚他,让他能够安然入睡。
半夜,陆霁听到何沅瑾的呢喃,像往常那般跃身坐到一旁的枝桠上,细声安抚。
「……陆霁,」陷入梦境的何沅瑾唤了一声陆霁的名字。
陆霁忙道:「我在。」
何沅瑾靠向陆霁,软软地贴到他怀裡,何沅瑾长相清俊,算不上绝色,可陆霁却是越看越喜欢,发如墨,面如玉,怎么看都很好看,哪裡都合自己心意。陆霁抚摩著他的肩膀:「我们很快就要到了,我会请师父想办法化解你身上的梦魇。」
恍惚中,何沅瑾将手伸进了陆霁的衣襟中,凉凉的手指在陆霁火热的腹部戳来戳去,陆霁也不制止他乱摸的手,任由他从腹肌摸到胸肌,直到拧住那一小点乳粒。
陆霁闷哼了一声,纵使他再坐怀不乱,也经不住何沅瑾这般磨人。
「小瑾,醒醒,」陆霁捏了捏何沅瑾的脸颊,何沅瑾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,而后侧过脸去舔他的脖颈。「你……」他把何沅瑾半抱在怀裡,让对方坐在自己腿上,抬起他的下巴亲了过去。对方立刻给予了他热情的回应,两人的舌尖交缠在一起,发出滋滋的水声。
「陆霁,陆霁,那裡……」何沅瑾嘴裡含著陆霁的舌头,股沟夹著陆霁的阳物,感受到那物又热又硬,插入后穴的滋味定是妙不可言,好想被那物狠狠肏干。
听到何沅瑾带著哭腔的呼唤,陆霁心中一窒,却依旧正经地说道:「你我尚未成亲,上次只是一时糊涂罢了,这种事只有成亲的人才能做。」
何沅瑾不说话,勾著陆霁的脖子,仍是讨好的去亲吻他。
「小瑾,你现在只是这古怪的病发作了,你且忍一忍。」陆霁拨开贴在何沅瑾额头的乱发,眼裡满是怜惜,他们赶路这段日子一直是相敬如宾,何沅瑾举止温文尔雅,待人接物亦是彬彬有礼,就算是坐在供人歇脚的简陋茅屋裡,也是挺直了腰板正襟危坐,哪裡会像现在这般放低身段,放浪求欢。
「你不喜欢我了么?」何沅瑾开口问道,语气裡有些撒娇的意味,望过来的双眸波光粼粼,脸颊上两抹飞红,直叫陆霁心裡好似灌入一道滚烫的热流,足以融化一切冰雪。
何沅瑾半褪的长衫滑落至腰,露出圆润的肩头,他抓著陆霁的手来到自己胸口,用胸口两粒硬挺的小乳去蹭陆霁的掌心,陆霁忍不住屈起一指,去刮擦他的乳头,他挺著胸膛让陆霁玩弄,随手扯开陆霁的腰带,还伸出一条腿去勾著陆霁的腰,另一条腿方才已被陆霁挂到了悬挂著的树藤上,眼下正门户大开,两片臀瓣不住摩擦著陆霁的阳物。
陆霁揉了揉那两团软肉,连他的裤子也一同剥了,摸到一手濡湿,已有不少淫水从何沅瑾后穴中流出,沾到衣物上、树藤上,陆霁的阳物也已坚硬如铁,龟头沾著淫水在小穴附近滑来滑去,就是不入其门。
见陆霁不答,何沅瑾又急急问道:「喜欢不喜欢?」
陆霁带著笑意,认真回答:「我只和喜欢的人做这事。」
「那你还不快快进……」话音未落,陆霁的阳物已经径直插入何沅瑾的后庭,他后头的小穴翕动不止,甬道里滑腻异常,很快将那粗大的阳物吃了进去。
12
雨落到半夜终是停了,在朦胧的夜色中立著一棵特别高大的树。淋了一日雨,树上的花瓣掉了不少,而树叶则鬱鬱葱葱,层层迭迭,不断有雨珠从上一片叶子滴落到下面的叶片上,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。
仔细一看,树上还有两个人影。
凉爽的风夹杂著雨后特有的味道,吹在何沅瑾滚烫的皮肤上,他的身体一颠一颠的,一根深色的肉棒在他身下快速捣弄。
他与陆霁交颈迭坐,一头长发披散开来,自树上挂下,还有几缕与藤蔓纠缠到了一处,乍看之下好似山中的精怪,勾了山下的凡人与之偷欢。
陆霁抱著他肏干了一阵,将他放倒在树藤做的吊床上,让他侧躺后用双手拉著头顶一根较粗的树藤,然后抬起他的腿,斜著插了进去。
吊床随著陆霁的动作摇摆不断,像是盪鞦韆一般。他每每将何沅瑾顶撞到了前方去,借助对方往回落的力道,后一下的顶弄往往会比前一次更深入。
何沅瑾抓著树藤不住呻吟,股间全是陆霁的精水,数根树藤承载著他的重量,不停地晃动,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,藤身勾著他的腰身和细腿,在雪白的肌肤上勒出几道浅浅红痕。被干了半天,他猛然想起自己是在一颗大树上,一个哆嗦就洩了出去。勃起的阳物射出一道白浊,从几条树藤编织的缝隙裡穿过,直接喷溅在了树身上。
到了后来, 何沅瑾实在受不住了,陆霁床下老实正经,在床上却是有著用不完精力的豺狼虎豹,永不餍足,而他则累得眼皮也抬不起来,连连求饶,嗓子都快哑了,陆霁这才放过了他,仔细将他身上的浊液清理乾淨,用衣物包裹好他的身体。树上的花瓣落了他满身,他的发间、额头、唇上全是浅色的花瓣,陆霁心头一动,贴著那片沾在何沅瑾薄唇上的花瓣,深吻了下去,耳边忽闻何沅瑾在他怀裡小声说道:「我自是……自是愿意的。」
一夜荒唐,令何沅瑾腰酸背痛,醒来时发现胸前挂著一块暖玉,一看便知是陆霁给的。早上见著陆霁就满脸绯红,根本不敢与对方直视,陆霁哄了几次才肯理他。
何沅瑾股间钝痛行动不便,陆霁乾脆买下一辆马车,让他待在车厢裡好生休养,他在镖局赚的银钱也所剩无几,好东西都留给了何沅瑾,自己只喝清水啃乾粮。何沅瑾见状,非要把肉乾分他一半,还时不时往陆霁嘴裡塞几颗蜜饯乾果,那是陆霁原本在小贩那买来给他路上解闷的。
两人一路小打小闹亲密无间,终于回到了陆霁门派所在的群山之中。
陆霁的师父是个一个童颜鹤髮的老人,他们刚抵达时,师父正在打坐,瞧见跟著陆霁身后的何沅瑾便噗嗤一笑:「从哪被你拐回来的小郎君?」
何沅瑾向师父行礼问好,师父摆了摆手,让他无需拘谨。
陆霁一五一十将自己与何沅瑾的事全部告知了师父,那老人似笑非笑地盯著何沅瑾上下打量。
「这个么,据我所知除了可令对方百毒不侵外,似乎还有驻颜的功效,能练成我门下这套武功的人少之又少,为师所知的几位皆是不同的变化,」他开口道,「你们年轻人有的精力旺盛,有的体质敏感,倒也不是什么大事,日子过久了自然就习惯……化解了,」然后又朝陆霁勾了勾手指,陆霁走到师父面前,对方附耳过来小声道,「呆徒,方才我的意思你可明白了?」
陆霁点头。
「看你这样子就没明白,就好比一个吃惯杂粮糙米的,你突然给他吃了一顿山珍海味,他开荤之后自然是整日想著再吃第二回、第三回。所以啊,你给他多吃几顿便好。」
「原来如此,师父,我明白啦,」陆霁豁然开朗,明天就给小瑾去打几隻山兔。
师父朝陆霁一阵挤眉弄眼:「阿霁,为师要外出一段时日,你先让这位贵客住下,好好招待一番,莫要怠慢了。」
何沅瑾脸一红,老人家明显是为了他们两人腾地方。
陆霁却扯了扯何沅瑾的衣袖,小声道:「师父这是认可你啦。」要知道,他师父不喜生人,更不会让人轻易住下。
见何沅瑾沉默不语,陆霁蹭到他身边:「小瑾,你别担心啦。师父说的都是真的呢,你的皮肤好像真的越来越白,越来越好摸了。」
「胡说!」气得何沅瑾去捏陆霁的脸。
至于师父是如何帮陆霁将人骗进门当媳妇的,自是后话了。
几年后,皇帝因昏庸无道被迫退位,新皇登基之后立刻开始清洗朝中作乱的佞臣,同年派出多名巡查大臣巡视各州,清查当地贪赃枉法之徒。当巡视到刈城时,有人早早将县衙等官员贪污舞弊的罪证收集好,放在了驿站之中。
新皇治国有方,接连几年全国各地风调雨顺,国泰民安,百姓们丰衣足食。民间传有一姓何的书生,喜好云游天下,将各地风俗以及所见所闻记录下来,集结成册,因遣词造句通俗易懂,其所著之书在全国广为流传。
曾有人问他,为何不考取功名,他只回道:人生苦短,何不逍遥。
番外1
何沅瑾和陆霁成亲那天,整个门派的弟子都来了,搞得何沅瑾紧张了大半天,直到入了洞房才鬆下口气。男子成亲本就少见,他很怕自己出了什么差错令陆霁蒙羞,好在门裡的弟子大多和善,并没有为难他。
陆霁也不知道是怎么被他师父养的,这段日子似乎又高了点壮了点,他喝得醉醺醺的,一把将何沅瑾扛在肩头,大大咧咧跨进了新房,惹得身后一阵窃笑。
何沅瑾知道陆霁酒量不好,事先让他吃下解酒药,宴席间又帮著挡了不少酒,反倒把自己灌醉了。
「小瑾,你好像醉了。」
何沅瑾大著舌头:「你、你才醉了呢……」然后打了个酒噎。
「为夫可没有醉,方才是装醉好早些脱身,」陆霁气定神閒,把瘫软在怀裡的何沅瑾平放到床上,慢条斯理地脱去他身上的喜服。
「为夫才是相公,」何沅瑾不满地嘟囔著。两人虽然穿的都是新郎服,但之前陆霁说好了嫁给何沅瑾,自然是他为夫,陆霁为妻了。
陆霁恍然大悟,忙改口道:「小瑾所言极是,那我该怎么说呢?」
「你该说……」何沅瑾半撑起身子,伸手点了点陆霁的下唇,「妾身这就来伺候相公了。」
因为醉酒,何沅瑾脸上彷彿涂抹了两片胭脂,原本清俊的相貌也变得风情万种起来。陆霁当即将人压倒,一整夜帐摆流苏,被翻红浪。
番外2
何沅瑾不开心,他觉得自己小腹微隆,好像胖了些,原本陆霁不在意,他自己更不在意,令他担忧的是,他吃的并不多啊。
可以说,他这几天食慾一直不好,连陆霁的烤肉也嫌油腻吃不下去,晚上还要被陆霁这样那样,理应瘦了才是。直到他在后山的小院子裡收草药时,听见几个路过的弟子说隔壁老李的表叔家那条阿黄生了十隻小狗,想要一隻来养养。
那天晚上,他竟梦见自己挺著个大肚子,手上还拉著个小童,那小童扎著两个髮髻,长了一张和陆霁一模一样的脸。一想到那场景,何沅瑾简直要晕厥过去,这成何体统,简直有辱斯文!
「怎么了?」睡在一旁的陆霁以为他又开始发梦,他这才把自己的心事告诉了陆霁。陆霁伸手摸了摸何沅瑾的肚腩,肚子上肉肉的,很好摸呀,不过还是不如小瑾的屁股好摸。「别担心,如果有了小沅瑾就生下来嘛。」
「要生也先生小陆霁。」话一出口,何沅瑾就愣住了,「不……不是,我才不生。师父上次的解释含糊其辞,说什么体质因人而异……」陆霁每天在自己体内射这么多,万一又来次异变……
于是两人商量好,去师父闭关的洞口再问问,半柱香后,洞内传来师父高深莫测的声音:「饿个几顿就好——」
何沅瑾羞得一整天都躲在屋子裡,不肯出门,陆霁以为他是失望了,怕他难过,左思右想去山下的厨子那儿找了样东西。第二天起来,何沅瑾发现双腿间被放了一枚鸡蛋,还热乎著。
「陆霁!」
番外3
话说陆霁陪同何沅瑾云游天下,将全国各地都走了一遍,两人在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了下来,何沅瑾则成了当地的教书先生,开设的学堂也远近闻名。
「阿毛,你为何坐在这裡?」放牛的小六见阿毛坐在学堂门口,上前问道。
「先生今天有事,学堂裡放假一天,」阿毛叹了口气,「先生长得好看,待人也好,真想天天看到他啊……」先生这时候在干嘛呢?刚才应该问下陆大哥的。
陆霁前几日回了一趟门派处理事务,两人分开了一段时日,小别胜新婚,一见面便情难自禁。一晚上弄了他三回,累得何沅瑾起不来身,陆霁帮他跑了趟学堂,给学生放了天假,顺便买了王记的小米粥和福来阁的红豆糕。
到家后,陆霁把东西一放,走进卧房见何沅瑾还趴在床上小憩,以为他身子不适,来到床边掀开半张被子,只见何沅瑾只披了一件亵衣,下身竟是什么都没穿,白嫩嫩的屁股正对著陆霁。
何沅瑾忽觉臀部一阵清凉,嘟囔著:「别闹,」陆霁总是弄坏他的亵裤,久而久之便在床上养成了不穿亵裤的习惯。
陆霁掰开他的双臀细看,中间露出一个殷红的小穴来,穴口红肿无法完全合上,还残留著昨晚情事的痕迹。他取来一瓶药膏,涂满自己的整根手指,小心探了进去,手指在甬道里打转抠挖,将药膏在肉壁四周涂抹均匀,那裡头颇热,很快将膏体化开,也不知陆霁有意无意,按到了何沅瑾的敏感点,害得他一下叫了出来,后面狠狠咬了陆霁手指一口,不少化成液体的药膏也从甬道里挤了出来。
「小瑾,莫要浪费了这药,」陆霁抽回手指,亲了亲何沅瑾的耳朵尖,握著自己的阳物抵在穴口,龟头在四周转了几圈,待沾满药膏后又塞了进去,就著药汁律动起来。
何沅瑾闭著眼嘴裡嚷嚷不要弄了,屁股却挺了起来直往陆霁胯下送,木床被晃得吱呀作响。
两人又闹上半日才歇下,事后,何沅瑾懒洋洋地靠在陆霁怀裡,一口一口喝著对方喂到嘴边的小米粥:「对了,山裡出了什么事?」
「门裡有个小师弟招惹了朝廷的人,那人带著一批人马来上山抓人,不过已经解决了。」
何沅瑾咬了一口红豆糕,伸出舌尖捲去粘在陆霁指头的红豆泥,又咬住他刚才作乱的指头,用牙尖磨了磨。
陆霁问道:「小瑾,你还想不想做官啊?」毕竟那是母亲的遗愿,何沅瑾努力了十年的目标。
何沅瑾摇了摇头:「当年害死我爹的奸臣已经被正法,我再进入官场也没了意义,在这裡当个先生也挺好,可以多教几个学生。」
陆霁亲了亲何沅瑾的额头,点头道:「好。」
「那你呢?」何沅瑾反问道,「你一直想做个仗剑天涯的大侠,现在却陪我窝在这个小镇子裡,陆霁……你那么好,相反我却没什么能给你的……」
「你不是把自己给了我吗?」陆霁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,「世间只你一人,独独被我所得,这还不够吗?」
「嗯……你这甜言蜜语哪裡学来的?」何沅瑾放开陆霁的手,盘腿坐起扳掰起了手指,「好了,我们来算算上次那笔账罢,你一共扯烂了我八条亵裤,摇坏三张木床,压破两个枕头……」
陆霁:「相公饶我。」